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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去殡仪馆的路上,雪下的特别大,雨刮器还没来得及挂掉,大片的雪花又成片成片的堆积在了一起,乔正楠车开的极慢,完了将一封厚厚的资料无比郑重的递到了承欢的手上:“这里是所有的证据。”

&nb承欢狐疑不解的看着他:“小楠你这是。”

&nb乔正楠一边开车一边淡淡的开口:“等今天葬礼一过,我就回英国,好好的陪着我爸,乖乖的听他的话哪都不去,我想有我这个活宝在,他会很快好起来的,至于那些过去的事情那就让它过去吧。”

&nb承欢鼻子一酸,因为强忍着所以眼泪没掉下来:“小楠,你不需要这样的。”

&nb乔正楠扬了扬眉毛:“公布这一切或许是可以摘掉主使的帽子,可我爸他毕竟是真真切切参与了那些交易,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对外界来说做这种事情主使和帮凶都是没有区别的吧从小到大你陪着我的时间比我爸都多,你和他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他不开心,更不想你难过。”

&nb在这件事情上,乔正楠和言承欢一样的进退两难,可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们都选择了有利于对方的决定,他们都在心里告诉自己,受到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不要再继续将伤害蔓延扩大了。

&nb一天一夜的行程,麦航远上飞机的时候明明已经很疲累了,塞耳塞、戴耳罩、可不管他用尽什么办法,就是无法入眠,脑子里乱哄哄的,好的、不好的场景一次次的轮番上演,耳鸣的老毛病跟着他一路,搅的他不得安宁。

&nb言致远的火化定在上午十点,葬礼定在下午两点,上午在殡仪馆做最后遗体告别仪式快结束的时候,他顶着一身的雪花赶到了现场。

&nb要彻彻底底的别离,承欢脑子里的神经一下子就全都崩掉了,她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攥着载有言致远的冰棺,说什么都不让工作人员拉走,哭的嘶声力截、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不管乔正楠怎么拉、怎么劝就是不管用。

&nb麦航远下意识松开了行李就直奔承欢身边,乔正楠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赶回来,先是惊了惊但反应也够快的,立马让开了自己的位置:“你劝劝她吧,再这样下去非得耽误了下葬的时间。”

&nb麦航远神色沉沉的点了点头,随后蹲下一把握住承欢的攥着拉车的手,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一根根的硬掰下来:“承欢,死者入土才能为安,听话,我们松手好不好。”

&nb听到久违的声音,承欢转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麦航远,顿时哭的更加厉害了:“航远……他真的要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nb乘着言承欢有点点松懈的时候,麦航远奋力一搏拽开了她的手,完了冲着乔正楠使了个眼色,他收到之后立马心领神会,让工作人员拉走了冰棺。

&nb这一松手就代表今后世界上彻彻底底没有言致远这个人的存在了,承欢看着父亲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生出了无穷的力气来了,一把挣脱开了麦航远的怀抱,小跑了几步想要去追,麦航远眼疾手快的跟上去一把从后面捞住她的腰一步步往后拉,承欢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放开我,我不要……我不要爸离开我……”

&nb麦航远从没见过言承欢如此的失态,干脆按着她的肩翻了个身,一把按着她的后脑勺压进自己怀里看着言致远彻彻底底消失在那道门之后轻声开口:“承欢,求你别这样。”

&nb承欢埋在麦航远的怀里,眼泪透过毛衣渗进衬衣浸润皮肤,从温热逐渐变的冰凉,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这样以泪洗面的吗,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nb整个火化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途中麦航远给承欢拿了吃的,可她却摇了摇头嗓子哑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nb麦航远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一边拆包装一边和她说话:“我爸头痛的毛病已经好多了,不放心你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nb知道她吃不下,可他还是将拆好的蛋糕递到了她的嘴边:“下午还有葬礼要参加,不吃哪里有力气”

&nb承欢侧首抹了抹眼泪,搁在腿上的手攥的紧紧的,两个人僵持了很久,知道她如果一直不吃,他就会一直这么举着,她才慢慢抬手接下蛋糕咬了一口。

&nb眼见着她愿意吃东西了,麦航远心里陡然松了口气。

&nb不远处的乔正楠看见这一幕,嘴角上扬,这些天他想尽办法想让她多吃点,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倒好,麦航远一回来立马就拿下了,看来麦航远还真是言承欢天生的克星。

&nb整个上午都没见林俊佑的影子,所以火化之后实在没法子了,乔正楠捧的照片,言承欢跟着后面捧着骨灰盒,麦航远给她打的伞,雪花悄无声息的落在雨伞上,黑色的伞很快就变成了白色,一路上洋洋洒洒的雪花落进鞋子里,很快就化成了雪水,冰冷潮湿的令人颤颤发抖。

&nb言承欢的嘴唇冻的发白,麦航远看见了立马脱了自己的大衣给她罩上伸手裹紧了她。

&nb到墓地的时候离下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都在等,等林俊佑这个养子的出现,可到整点林俊佑也没见着人影。

&nb承欢不知道林俊佑今天为什么会缺席,但在她看来,他来与不来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了,时间快到的时候她不舍的摸了摸那骨灰盒完了很郑重的将骨灰盒交给了下葬师。

&nb全程承欢都没挪过眼睛,她看着那些繁琐的下葬礼节,眼眶酸酸的可却没有泪,人在世的时候再风光、再有钱、再有权势那有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一捧骨灰落入黄土里,什么都落不着。

&nb仿佛应景一样,天气阴沉沉的,天边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停翻滚着,周围不停的有犬吠声一声超过一声,那声音和平常的犬吠都不一样,仿佛撕破了喉咙在咆哮一样。

&nb葬礼举行的很顺利,一直到结束林俊佑也没出现,观礼的人纷纷散去,麦航远也扶着言承欢离开,走之前,她转身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爸爸,再见……”

&nb言承欢这一声再见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意,是对逝去的言致远说再见,也是对过往的一切说再见,更是对自己的过去说再见,没有了言致远的言承欢以后要自己走自己剩下的路了。

&nb林俊佑陡然清醒过来立马坐了起来,宿醉让他头疼的厉害,黑压压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很快就只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你醒了”

&nb这个声音很熟悉,林俊佑皱了皱眉侧身看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女人也打开了台灯,看清楚她的脸时,林俊佑嗤笑了一声:“何钰,你是就这么没皮没脸找到机会就往男人床上爬”

&nb何钰笔直的身体颤了颤,她凑过来长发滑过肩头落在林俊佑的手背上:“还有更难听的话吗干脆都说出来吧,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nb林俊佑嘴角的肌肉动了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一把揪住了何钰的长发,头皮被攥的生疼,她不得不被迫扬起头看着他写满不耻的面孔:“钱、护士长的位置、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想贪心不足蛇吞象。”

&nb何钰皱了皱眉伸手去拉林俊佑的手:“林俊佑你再不放开我,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nb林俊佑嘴角滑过一丝不屑的笑容:“是吗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么让我后悔一辈子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现在言致远已经死了,言承欢也和我闹翻了,即便你去告诉她当年言致远的车祸是我私下动的手脚,她也拿我无可奈何,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试试看。”

&nb何钰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俊佑:“我不信,言致远死了,只要你娶了言承欢,慈铭和言家就名副其实的落到你手里了,这个时候你会和言承欢闹翻,鬼才会相信。”

&nb林俊佑松开了手,慢悠悠的下床穿衣服:“信不信由你。”

&nb何钰怎么肯就这么罢休,她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捏住林俊佑,难道又要松手任他天空任鸟飞说到底,他们两个就是同一类人,自私且占有欲超强。

&nb眼见着他要走,她立马下床抱住他的腰:“俊佑,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比不上言承欢,我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比她听话,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你为什么就非得要她这只刺猬呢”

&nb林俊佑生生的掰开她的手,转身伸手拉好了她的睡衣:“是……言承欢是没你漂亮、没你身材好、也没听话、脾气也犟的让人抓狂,可我就是爱她,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nb何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面温热潮湿:“俊佑,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nb林俊佑转身冷漠的看着她,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递到她面前:“虽然昨晚我们两个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你毕竟陪我睡了一夜,这是你应得的,另外请自行处理后事,我不希望一个月之后有人跑到我面前用孩子的事情来威胁我。”

&nb林俊佑从来不自诩自己是个好男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婚前性行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大多都很注意做措施,当然对言承欢那次来说他是故意而为之的,因为他根本就是想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nb可何钰对他来说就只是个发泄生理需要的工具而已,他不爱她也从未想过要和她有什么结果,所以更别提让她给他生个孩子了,他昨晚喝多了,怎么遇到何钰的又怎么又睡到一起的,这些他都记不起来了,至于中途有没有做措施这种小事更别提有没有印象了,他不确定又不想冒险所以才给何钰钱让她自己处理好后事。

&nb看着林俊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何钰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手里的卡自言自语:“何钰,你简直就是犯贱。”

&nb转身回到床边,她看着垃圾桶里的东西怔怔的发呆,孩子林俊佑连喝多了和她上床最关键的时候都知道要戴套子,她哪里还会怀的上他的孩子他真是多虑了呢。

&nb宿醉的后遗症还缠着林俊佑,他发动了车子,脑子里炸的生疼,想到自己昨天放走了言承欢,又去酒吧喝的烂醉最后竟然又上了何钰的床,还错过了言致远的火化,他懊恼愤怒的锤了锤方向盘,不行,他要去墓地,他要把言承欢找回来。

&nb从墓地出来回去的路上,外面的雪下的越拉越大,麦航远已经尽力放慢速度,循着路彻开了,可是轮胎还是会时不时打滑,对面连续驶过几辆车,灯光照在雪上更加刺眼,他只有半眯着眼睛来缓解不适。

&nb承欢坐在后面一声不吭的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这场雪下的好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掉,你说是不是等它彻底融化了,春天就真来了”

&nb麦航远知道承欢她这是话里有话的意思,所以就顺着她意思开口:“是啊,等雪化了,春天来了,天气就暖了,人心情好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nb对言承欢来说眼下她的心情就像这窗外的天气一样,冻的彻彻底底,冻的坚硬无比,冻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其融化。

&nb麦航远没在说话,他见过的生死太多,通常那个时候对伤心欲绝的家属来说,保持绝对的沉默和安静是她们劝慰自己最好的良药,你说的越多,她们反而会触景生情更加伤心。

&nb林俊佑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公墓赶,冻过之后的山路打滑十分的难开,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窄窄的双行道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开过来的车和里面的人。

&nb就在他聚精会神注意前面的路况时,麦航远连同着他那辆奥迪远远就跃入他的眼帘。

&nb他不禁又放慢了速度,麦航远居然从美国赶回来了而且还出席了言致远的葬礼言承欢呢为什么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nb林俊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麦航远身上自然没看见后座的言承欢。他脑子里瞬间浮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麦航远这个人,那言承欢是不是就会死心了

&nb麦航远是靠外围走的,而外围旁边就是湍急的江水,虽然已经结冰了,可汽车这么重的大家伙要是一头栽进去,想必再厚的冰层也会瞬间破裂的吧

&nb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唇,踩油门的那只脚完完全全服从了大脑的安排,对准了麦航远的车狠狠的一脚踩了下去。

&nb而麦航远呢,所有注意力大多放在了后面的言承欢身上,所以压根没看见前面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车子。

&nb雪亮的刺眼,麦航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眼见着对面迎来的一辆车子像是失控了一样直直的就冲着他冲过来,他连忙下意识猛打方向盘,一时间这边是刺耳入空的刹车撞上左侧山体的声音、那一边是车子急刹车在原地打转的声音。

&nb看着后视镜里撞上山体的麦航远,林俊佑懊恼的咒骂了一声,这个麦航远简直就不是人的思维,通常情况下在遇到车祸的时候,驾驶员的第一反应都是会往右侧打方向盘,他也正是算准了人的这一怕死的弱点,所以才孤注一掷想要撞他入江里,可谁想到他却偏偏剑走偏锋往左侧打了方向盘,还好他反应快躲开了,不然现在去见阎王的大概就是他了。

&nb他不甘的拍了拍方向盘,可又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干脆先行离开了车祸现场。

&nb麦航远的车在快速的躲让中撞上了左侧的山体,强烈的撞击反弹出来的气囊救了麦航远,除了手腕撞在了方向盘上之外,他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他活动了几下手,脑子彻底清醒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叫言承欢的名字,可是后面却没人回答他,他大惊的转身,完全顾不上自己已经红肿了手腕,拆了安全带,就往后车座上爬。

&nb相比起麦航远,言承欢有点不好,正常行驶的时候,她是坐在副驾驶位后面的,因为没戴安全带,车祸的时候,她惯性的被甩到了左边,这一甩好巧不巧的她半边脸撞在了车门把手上,强烈的撞击让她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nb麦航远爬到后车座的时候,她半边脸都青紫了,额头上还往下流着血,他吓的整个人都僵住了,车上没有任何急救的东西,他只能抱着她不停的用手去捂住她流血的额头,不停的喊她的名字和她说话:“承欢……承欢……你醒醒,醒醒和我说话,我求求你,别吓唬我,快点醒过来!”

&nb言承欢呜咽了一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麦航远抱着她脸色惨白惨白的不停和她说话,她动了动身子,被撞的脸和额头疼彻入骨,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麦航远一把抓住手:“别动,你受伤了,在流血!”

&nb言承欢嘶了一声,眼睛被血迷了:“眼睛,血把眼睛给迷了!”

&nb麦航远听她这么一说按着她的手还是没松,只是猛的低下了头,他用舌头轻轻的舔吻着她的眼角,血被舌尖一点点的舔舐干净,那样子像极了自然界的猎食肉动物,为彼此的伴侣舔舐伤口,温柔、耐心、细致……直到将她眼角的血一寸一寸的舔舐干净为止。

&nb撞山的时候,剧烈的撞击让山上的积雪大片大片的滚落下来,砸在车顶上砰砰砰的直响,很快所有车窗上都是白蒙蒙的一片,沉重的声音听的承欢浑身都轻颤了起来,她窝在麦航远的怀里低低的出声:“山上的雪崩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nb麦航远抱着她的怀抱收了收,一只手捂着她流血的伤口,下巴抵着她没受伤的那半边脸颊:“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知不知道相信我,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nb麦航远心里难受极了,也懊悔极了,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往左猛打方向盘这个节骨眼上他脑袋也空了,没有思考了,他忘了刚刚如果他往右打,或许这会车子早就掉进冰冷的江水里车毁人亡了,他和言承欢一个都活不下来!

&nb言承欢觉得冷,于是就下意识往麦航远的温暖的怀里钻了钻,他看了一眼油箱码表,还好车子还能打着,只是油箱里的油不多了,空调一直打着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救护车和救援队过来

&nb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将空调开到了最大,又将出风口对着言承欢,他知道她一定冷极了,看着窗外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他伸手从后面的隔断里拿出了一直备着的羊绒毯,叠了两层将承欢裹了个严严实实,还好,目前车里的温度还够高,他抱着她,伏在她的耳边低低陪她说话:“承欢,你还记得以前你总是喜欢这样腻着我,其实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烦你这样,像块牛皮糖一样,走到哪你就粘到哪里,可后来你却像甩牛皮糖一样甩了我,那个时候我真是不甘心啊。”

&nb承欢觉得冷,整个人恨不能缩在了一起:“是啊,可我那一甩把自己也给甩没了呢。”

&nb麦航远闻言贴着言承欢半边没有受伤的脸,除了腥甜的血腥味儿,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一阵阵的袭来,从来没有这样克制不住的冲动,他想吻她,是的,想把她按在怀里死死的吻,就是这种无法自拔的无力感,让他对自己突然兴起的冲动都充满了鄙视。

&nb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承欢,你实话告诉我,当年在医院你头也不回的走掉,究竟是怎么说服你自己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为你感到烦恼,你教教我,你当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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